1959年9月,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成立了三个导师工作室,其中吴作人工作室由吴作人领衔,主要研究欧洲艺术;1960年改称“吴作人画室”,翌年改称第一画室。历任教师有吴作人、艾中信、靳尚谊、孙为民、戴泽、梁玉龙、韦启美、潘世勋、王征骅、吴小昌、陈丹青、杨飞云、朝戈、胡建成、高天雄、孙逊、林笑初等。油画系第一工作室是中央美术学院最早成立的工作室之一,也是中国高等美术教育最早以工作室形态进行油画教学的单位。画室成立以来,进行了严格的造型艺术基础训练、加强基本功训练的科学性和系统性,结合油画本体研究和美学原理探究进行创作。可以说,油画系第一工作室的教学无论在教学方向、理念和方法,还是人才培养方面都是最为突出、最具影响力的工作室。
2013年12月24日上午,中央美术学院造型学院导师工作室教学研究和梳理计划的首个展览“桃李不言——中央美术学院造型学院油画系第一工作室教学研究展”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举办。作为曾任教于第一画室的老院长靳尚谊,在开幕式上不仅讲述了第一画室的历史和他本人的渊源,更是从新的历史时期,全球及中国经济文化快速发展的浪潮中,第一画室应该如何继承并改革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思考
“我”和“第一油画室”
靳尚谊:我们那个时候中国画油画的人很少,当时三个画室一开始是平衡的,各有特点,吴先生北欧学习的,应该说他在留学生里学的油画是非常地道的,北欧画派很优雅、很沉着。苏联当时是新过来的,它有印象派的色彩,外光,学生都喜欢颜色,造型,那个时候我们看了原来我们都是木炭画的,开始引进,附中的学生都拿铅笔画,看得很深入,学生看了以后也很欣赏,开使用铅笔画,色彩又是印象派的色彩,二画室搞现实主义大创作,所以很受欢迎,这是一个特点。
三画室董先生画的《开国大典》影响极大,董先生的《开国大典》油画开始发行是以年画发行的,不是油画,年画1953年它的发行量是全国最高,农民极其欢迎,所以它是一个民族画的画室,从现在角度讲又是表现形的画室,很好,三个画室,但是慢慢的,学生那个时候跟现在不一样地完全资源选画室,我选择哪个画室,哪个画室选得多学生多,选的少学生就少,开始都很平均,因为一画室又是系主任,二画室苏联的,功夫很新鲜,阳光、色彩也很好,董先生的《开国大典》发行量很大,影响很高,老百姓喜欢,专家也喜欢,都选得多。
慢慢的二画室人最高,三画室人其次,一画室的人萎缩了,后来没人选了,那个时候是竞争,没有什么分配,没人选了。为什么?当时学生年轻人有标准,什么标准?颜色好这是一;喜欢颜色好的,那些老师画的颜色;另外喜欢搞大创作,谁搞大创作谁有本事,画肖像、风景没本事不行,当时整个年轻人的价值标准就是这样,这是没有办法的,那是自然形成的。后来一画室没人选了,选择一个人好像还是动员来的,最后我当时是毕业以后分到版画系去了,侯一民、詹建俊在油画系,为什么?他们水平比我高,毕业创作比我好,我就版画系去了,教素描。这个时候一画室危机了,我画了一张画在北海展览,艾先生看了还不错,就调过来了,就这么回事。
调过来的时候我教素描,我是62年调过来的,这样勉强维持,然后就“文革”了。“文革”以后我们改革开放,出国的机会多了,我是比较早出国的,最早的一个代表团,美术教育代表团考察西德我就参加了。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了欧洲的油画,由传统到现代。第二次我是1981年底到美国探亲,在美国有很多好的欧洲的收藏,它是一个大国,它自己本国的不太好,但是它收藏欧洲的作品,这两次看了以后,我就发现我的画不太好,不怎么样,在国内我觉得还行,一出国全完了,你的画跟人家没法比,这跟风格没有关系,由古典到现在都很好,我的就是不行。
所以我就在美国研究了半天,什么原因呢?基础体积、空间的问题没有做到位,就是这个问题,我在那儿做了一个实验,画廊让我画一张肖像,我把这个肖像用古典的办法认真做了一下,让它体积做得到位一些,边线要清楚,这样一来这个画面就出现了变化。回来以后我跟油画系一块进修,第一个画了一个躺在草地上的人,好多先生都在;第二张是在壁画进修班画双人体,这两张画引起了美院的教员的关注,以前没有这样的画,后来就画了一个《塔吉克新娘》,《塔吉克新娘》当时展览那张画,全国六届美展给我刷掉了(笑),为什么?说那张画不是重大题材,小题材不重要,给我刷掉了,但是发表的特别多,所有刊物封面都发表了,影响很大。
所以由于这张画,这个时候画室制刚恢复,因为我开始教进修班,我回来以后就是孙为民、李权武、沈嘉蔚那个进修班,然后我就画了人体,他们就跟着我都画成古典的了。很新鲜这一帮进修班就这样。后来一画室又招了李贵军、夏星那一班,杨飞云那个时候已经毕业了,他毕业的时候我不在,后来把杨飞云他们叫回来了,他们对古典很有兴趣,后来一画室就成了一个古典画室了(笑)。
其实我根本没有想要搞什么风格,我就是研究基础问题,使我的水平稍微高一点,就是这么回事,因为看了欧洲的作品差得太远,提高点儿水平,就用了这么一个办法,这个办法比较难做的,以前我们都用印象派虚实的方法,那个做的不彻底,边线很清楚,这样做就稍微彻底,其实解决这个问题,刚才说了,出现以后批评家在杭州开会就定成“新古典主义”了,这是理论家这么说的,也有他的道理,因为从中国的角度任何理论都是先有实践,总结实践出现了理论,不是先有理论指导实践,所有的理论家都是从实践提炼出来、概括出来的一种说法,这个说法比较科学,它就成了理论。所以虽然理论家的说法跟我的实际不太一样,但是有他一定的道理,因为在中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。
艺术“风格”不过是历史自然的产物
靳尚谊:17世纪,出现了教授宗教绘画的学校,但那仍然是一种“定制”,宗教定制的艺术绘画作品,直到后来出现了现代绘画,也出现了画廊。也就是从古代社会艺术品是定件,宗教的定件,到肖像画的定件,一直到法国大革命以后的历史画的定件,逐渐转向为普通市民服务。这就不是定件了,那就出现画廊,也就是要到画廊去买画,买自己喜欢的画,这就叫商品画。商品画不是贬义词,所有大画家的画全是商品画。不通过等价交换画家怎么活?他吃什么?所以不要把商品画看做是很不好的词。
另外既然是商品画,每个人的需求是不一样的。我喜欢这个样子,我喜欢那个样子,所以就有风格的出现,风格是要满足艺术商品里头的各种不同口味这样一种需求。风格不要把它看得太高,因为那是自然形成的。不是艺术品的最高表现。最高表现是水平,画得好不好,什么风格都得有好的和不好的,所以我们长时间的讲风格、讲个性是毫无意义的,但是我们讲的是什么原因?“文革”的后遗症。“文革”实际上对我们迫害太大,它的后遗症不是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,经济的恢复很容易的,三十年我们已经总量第二位了,但是对于人的破坏,对文化的破坏它的或者相当艰难。
美院今后十年怎么办?
靳尚谊:我们前三十年全是开拓开拓……现在作为中央美院已经开拓的差不多了。什么专业都有,我是在95年建立设计专业和建筑专业。这两个专业的建立对中央美院十分重要,不然中央美院现在相当萧条了,因为我79年到德国就发现了这个问题。现在是高速工业化和商业化的时代,因此产品设计十分重要,所以我们的所有设计专业发展得都是非常好的,他们心气很高,团结一致,蓬蓬勃勃的在发展,在赚钱,经济前景很好,毕业很有出路,但是绘画不管是油画也好,国画也好,它是一个古老的画中,作为油画呢?它又是设计的灵魂,不能不懂油画,但是中国画跟这个画种不一样,这是西方的画种,西方的画种是很科学的,很实用的一个画种。
中国的绘画原来也比较实用,有画院的,有壁画,后来文人画发展逐渐就跟实际不一样了,但是它是精神的产物,非常高级,到现在它是中国的画种中国人看不懂了,油画倒是都能看懂,一直到古典的都看得懂,也都喜欢,所以油画它是一个写实的画种,它又是一个通俗的画种,又是很好用的画种,它对我们现实生活方方面面都有用处,所以到了现在这个时期,我们发展得很好,我们经济发展的很好,要转型,我们油画这三十年发展得相当快,很多中年画家画的又大又熟练,风格又是多样的。
所以刚才潘公凯同志讲得很好,他从中国的角度来思考中国的艺术发展,他现在又提出来美院今后十年怎么办,这个确实是一个当前很现实,十分重要的一个课题,这跟“十八大”以后中央提出的整个中国的经济转型是完全一样的重要。我们的经济三十年的高速发展,现在不行了,就是原来发展的模式,两个模式:一个出口、一个投资,完全不行了。世界的经济危机,包括原来美国带动金融的发展都不行了,所以全世界包括中国、包括中央美院都要认真思考下一步怎么办。
下一步怎么办?艺术家相当熟练了,比我都熟练,我是衰落了,年纪也大了,也不行了,原来我们的起点很低,现在的学生起点高,他们在比较高的水平上进步的,这个展览实际上就是研究中央美院它的整个教学发展的过程,作为一个个例来研究中央美院整个教学的发展,所以它的文献性,它对教学的深入的思考,对于未来的发展应该是有意义的。
好,我就说到这儿。
靳尚谊:不要把“风格”看得太高,它不是艺术品的最高表现
www.zg-xbwh.com 2014-11-27 12:11:40 浏览次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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